候鳥怎樣記住遷徙路?(把自然講給你聽)
不論是先天遺傳還是要后天學(xué)習(xí),不同候鳥都有一套巧妙的“遷徙機制”,以及精準(zhǔn)的“導(dǎo)航系統(tǒng)”。海岸線是顯著地標(biāo),也有候鳥沿著山脊線遷徙
5月底到6月底,在亞洲大陸北部的苔原地區(qū),溫度升到10攝氏度以上,勺嘴鷸迎來了繁育期。等到7月初,雛鳥將紛紛破殼而出,等待它們的,將是一段漫長的旅程。
苔原上的夏季非常短暫。雛鳥破殼后,雌性親鳥經(jīng)過短暫逗留就向南飛走了。雄鷸留下來對雛鳥略加照顧兩周左右,等小勺嘴鷸剛能獨立在苔原上覓食,也向溫暖的南方遷徙。
小勺嘴鷸怎么辦?雖然沒有父母教,它們卻知道要去哪里,還知道怎么去——這可能是漸漸寒冷的環(huán)境所迫,可能是對周邊其他候鳥的模仿,總之,這是刻在它們基因里的本能。
候鳥為什么要遷徙?有很多假說,溫度和食物是兩個主要原因。當(dāng)北方地區(qū)溫度下降到0攝氏度及以下,水面冰封,就沒有了魚蝦昆蟲等食物,候鳥會在秋天來臨時,一路南飛,尋找食物來源。那為什么候鳥不待在熱帶、不再北歸呢?因為魚蝦昆蟲也有自己的物候,候鳥會選擇在一個區(qū)域的食物最豐富的時間集中覓食。更重要的是,熱帶對于勺嘴鷸這樣來自西伯利亞的鳥類來說并不利于繁殖。
不同候鳥有不同的生存策略。勺嘴鷸是一種早成鳥,產(chǎn)卵和孵化對于親鳥來說消耗巨大。為了保存體力、保障跨越半個地球的遠(yuǎn)距離飛行和來年的成功繁殖,雌鳥選擇先行一步。到了秋天,幼鳥身體里的“遷徙基因”就被喚醒,它們“懂得”沿著亞洲大陸東邊的海岸線這一顯著地標(biāo)向南飛,每幾百公里小憩一到兩天,直到在我國江蘇鹽城東臺條子泥濕地?fù)Q羽、停歇3個月再出發(fā),飛向廣東湛江或者繼續(xù)往南,到東南亞越冬。好在勺嘴鷸比較“好養(yǎng)活”,灘涂上魚蝦管夠,也不需要特殊處理。
而作為晚成鳥的丹頂鶴就幸福多了。小鶴在黑龍江扎龍國家級自然保護區(qū)出生后,父母會定期投喂、教它們怎么飛行,遷徙的時候還會帶著小鶴一起,在哪選點、怎樣覓食,“手把手”教。這是因為雌鶴每次產(chǎn)卵一般只有兩枚,對種群來說比較珍貴,加上遷徙路線只有2000多公里——先往東沿著陸地飛向海岸線,再一路南下到遼河口、黃河三角洲,再到越冬地鹽城國家級珍禽自然保護區(qū),鶴爸鶴媽有余力帶著孩子們一起飛。而且,鶴類的食物主要是植物塊莖,要從濕地、灘涂中挖出來,有的能吃,有的不能吃——如果沒有遷徙途中父母的“教”和自己的“學(xué)”,小鶴就會生存困難。
不論是先天遺傳還是要后天學(xué)習(xí),不同候鳥都有一套巧妙的“遷徙機制”,以及精準(zhǔn)的“導(dǎo)航系統(tǒng)”。值得注意的是,并不是所有候鳥都沿著海岸線飛。老鷹、雕等一些猛禽,就是沿著山脊線遷徙。以鳳頭蜂鷹為例,它們的食物在陸地上,而且陸地上因太陽輻射帶來的上升熱氣流更充足,讓它們可以展開寬闊的翅膀借力,輕松滑翔。它們靠什么定位和辨別方向呢?聰明的鳳頭蜂鷹會把我國從西向東、從高到低的三級階梯間的“臺階差”作為地標(biāo),再通過太陽位置來分辨南北,實現(xiàn)“導(dǎo)航”飛行。
那么,夜里遷徙的候鳥,靠什么“導(dǎo)航”呢?科學(xué)家在雀形目候鳥的身體中發(fā)現(xiàn)了一種感應(yīng)電磁的蛋白,可以根據(jù)地球南北極電磁感應(yīng)的變化來分辨方向,還有的鳥類懂得觀測星星的東升西落來定位。
候鳥也有迷路的。遺憾的是,一旦迷路,大多數(shù)將無法存活。所以,如今候鳥的遷徙路線,是經(jīng)過成千上萬年的探路、嘗試、優(yōu)化逐漸發(fā)展而來的,蘊含了大自然的無窮奧秘。
。ㄗ髡邽楸本┝謽I(yè)大學(xué)生態(tài)與自然保護學(xué)院副教授,本報記者姚雪青采訪整理)
《 人民日報 》( 2023年06月19日 13 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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